窗外的城市浸在霓虹里,远处商场悬挂的电子灯笼正循环播放“团圆”二字。出租屋的电磁炉咕嘟作响,一颗雪白的汤圆浮出水面,裂开的芝麻馅在清汤里晕染出蜿蜒的墨痕,像极了我七岁那年母亲为我煮的珍珠。

那年元宵节,母亲蹲家里搓汤圆,糯米粉沾满指尖,突然扭头喊:“小心摔着”而今母亲已不再,母亲的叮嘱却总耳边恍惚响起。

叔叔傍晚打来视频,镜头里婶婶正在煮汤圆:“快回来吃汤圆”他们身后是老家换了新窗帘的客厅——曾经摆着父母遗像的条案上,如今搁着侄女学画的蜡笔。我突然懂得,血缘的枝桠纵然断裂,泥土深处仍有根系在默默相连。

原来思念是有重量的,它沉在胃里,却让飘摇的心落了地。阳台上晾晒的毛衣随风晃动,投下的影子像极了一个拥抱的轮廓。手机震动起来,合租的姑娘发来消息:“我多煮了酒酿圆子,要不要来吃?”

烟花在远处炸开的瞬间,我对着月亮举起瓷碗。瓷壁映出两张模糊的笑脸,汤汤水水里浮沉着人间所有的圆缺与相逢。此刻风穿过千家万户的窗棂,轻轻吻过每盏未眠的灯。